※動畫設定為主
※時間點接續在羅馬最終戰結束之後
※喬魯諾↔米斯達
※H有慎入

  那一份空洞的情感至今仍盤據在心底深處,是自己無可救藥的本質。

  喬魯諾悄悄推開米斯達的房門,可以的話,他是不該自覺心虧還對最信賴的人做出這種偷摸行徑,即使正式同居之後彼此都不會刻意鎖上房門設防,但有些界線總是不能輕易逾矩的,然而猶豫片刻,自己終究邁步侵入了這片空間。

  他坐上米斯達的床鋪邊緣,曲膝蜷縮起身體,難得地放空腦袋什麼都不思考,米斯達的房間總是散亂地在角落堆疊雜物,卻有具有某種規則頻率,像是食物殘屑一定是第一時間即時清理,雜誌也依喜好不同分開堆積,佈置在向陽窗戶底下的座位整理得特別用心,還有些乍看獨樹一格的奇妙擺飾,整個空間充盈著生活的氣象,無論是誰一進入這裡,都可以切身感受到家居閒散的舒適感。

  與米斯達親密起來後,在入睡前成為慣例的晚安親吻至今仍有些陌生,這一類連米斯達都習以為常的魔幻儀式,在同居之後正式地入侵了自己的生活步調之中。像這樣,只是作息不同只有自己一個人獨居在家的短暫時間內,空洞的虛無感就迅速地侵蝕情緒,既未習慣那些一般家庭裡正常親暱的互動、只不過數日沒得到晚安吻這種微不足到的小事也無法適應,腦袋沉甸甸地,不管做任何事心底總有個角落累積著茫然的疲憊感,讓他一直分神地意識到時間的流逝,計數著那個人不在身邊的每一秒鐘,如同沙漏不斷積沉到心底。

  他知道這是源由於幼兒期的經驗,即使沒有記憶,但黑暗無邊的印象深植於自己性格的構成基底。60年代前後,心理學家哈洛進行了一系列著名的『恆河猴實驗』,證實了靈長類極大比重上人格與情感發展奠定於嬰幼期的親子互動,一旦錯失過這段時期的培育就幾乎無法再重新塑形,而當自己解構情感作用因素以擺脫家庭對人格上的影響,也同時意味著對一般人平常不過的親情倫理在理解上有著絕對性的隔闔。雖然不會妨礙其它日常人際關係,然而觸及到情愛親密層面,就明顯察覺到自己徒有外在知識的累積,自身的感受性則仍非常淺薄貧脊。

  單純地共同行動倒還好,一旦這樣正式一起生活,空洞裡蔓延開來的貪婪輕易就滿溢而出,當米斯達提議同居時,自己大概已經預想得到這副情景而產生焦慮,說起來,其實是自己忙於工作或學業不理會米斯達的時候較多,即使居住在一起,不能隨時見到面也仍屬於日常普通不過,但自己卻如此過度患得患失,正是情感發展仍不夠成熟的明證。

  喬魯諾嘗試過追加工作、投入學習或閱讀、還是無所事事地尋找新知識來轉移注意力,確實是能成功地轉移注意力,真要說掌管組織之後該注意的細節多到沒有餘暇可以有絲毫懈怠,要填滿時間並不困難,然而不管再如何精確地控制自己的行為,情緒這種東西卻是連自身都難以捉摸掌控。明明自己喜歡一個人獨處的自在,討厭無所助益的空等只換來沮喪感,卻還是矛盾地期待著。當自己侵入米斯達的私人領域時,才稍微平息了那份飢渴,也再次深切認清到,自己對那個人的佔有欲既幼稚又不講理。

  理想是只要讓米斯達總是展露那更勝於陽光的燦爛笑容,自己能待在他身邊就滿足了,欲望卻愈發任性橫逆地翻攪順序——先是希望那個人總是在觸手可及的範圍裡,然後會笑容滿面。

  米斯達身為那不勒斯幹部、又是boss的代理人,許多檯面上的往來與風險都是由他替自己承擔,最近似乎是興致勃勃地涉入奢侈品行業主動承攬下不少事務晚出晚歸、一直擦身而過,而且還擺明了這次不希望自己過問,甚至徵詢福葛協助的次數還較多。雖然喜歡他活躍高興的樣子,但又稍微……希望他回過頭來多看自己一眼……想要尊重米斯達個人重要事物的自由意志,卻又渴望自己是他重要事物的第一順位。

  就算可以肯定米斯達對自己的情意,但這份感情的基礎卻十分難以理解,就如同米斯達對數字的忌誨一樣,是那麼鮮明卻不著輪廓。至今為止,能夠與米斯達建立起戀人的關係都讓他感到不可思議。愛情原本並未納入自己的人生規劃之中,喬魯諾見過同儕談及暗戀對象或是對愛情的憧憬,那些神采奕奕的樣態雖然他認為也是種對美好事物的嚮往,但同時也明確理解到,每個人心中各自有各自的耀眼事物,對他來說則是夢想而非戀情,實際上自己也不適合亦無需求與人發展親密關係。然而在溫暖曖昧的依戀感還孵蘊著模糊不成形、在來得及辨識清楚愛情的具體形貌之前,反倒先確認出灼痛理智的性慾破殼而出,甚至,有那麼一時軟弱屈服於欲望、藉由性交行為企圖佔有米斯達。喬魯諾不只一次反省過,如果那時候告白被拒絕說不定還比較好應付,至今自己的感情依然步調紊亂失控,但會具有這種想法也就同等於自己有多天真,雖然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卻不曾想過不被拒絕的後果,所以才會到現在都處理得一塌糊塗。

  再這樣低潮下去真的會開始自我厭惡起來。喬魯諾離開前帶著歉意闔上房門,輕輕地把額頭靠在門板上嘆息,偶一放縱過後,還是得回頭來切實解決自己的心理問題。不要緊,他知道像這種情緒陷入低迷迴圈時,妥當的處理方法是抽離當下情境冷卻思考,而且也有合適的人選。





  他不想把事情說得太清楚,儘管是如此突兀沒由來的邀約,特莉休嘴上抱怨著,還是隨即敲定好會面的時間地點。

  「真是太差勁了!喬魯諾!」果然當日碰頭後沒過幾句話,特莉休立即板著面孔不假辭色訓斥起來,「你把女孩子找出來約會竟然完全沒安排行程?我詛咒你一輩子不受女生歡迎!」

  「好。」

  「好個鬼!」特莉休氣呼呼地,卻也不是真的生氣,這種率性又帶點孩子氣的反應讓喬魯諾十分安心,特莉休插著腰,彆扭地用任性的態度掩蓋關心,「算了!那你就陪我逛街,是你找我出來的,所以今天所有花費都讓你買單……」說著視線往兩旁路人飄移了一圈,突然攬過他的手臂纏上,登時收集到無數羨煞的目光,特莉休滿心愉悅地推著他開始閒逛起來,「一直沒注意到你這張臉有多好用!要是被班上女孩子看到這個景像,應該會引起騷動直到學期結束為止。」

  喬魯諾舒緩地泛出笑意,「最近如何?學校或生活有遇到困難嗎?」

  「雖然不是完全沒問題,畢竟是勉強插班考進去的,你那個學校的人啊……」說著已不知不覺放開他,雙手交疊在身後聳聳肩,「……大家都不是壞人,但也僅此而已,我現在跟那種和平氛圍還有點距離。」

  「是嗎,我還以為妳頗受歡迎的樣子。」以特莉休的條件來說,一開始大概在同性圈還是異性圈都不討好,她既不是甜美型的女孩、個性也不隨和,但那份堅毅的光芒是掩蓋不住的。

  「基本的人際關係我有好好去應對,只是沒法做到很合群,對同學們來說大概現在新鮮感還沒消失而已,」她無奈地抬頭瞪視過來,「還有一些好像是你的粉絲,原來你平常對女孩子態度還更差啊,真是一群抖M!話說回來,明明是平輩為什麼那些同學一照面就莫名其妙親膩地喊姊姊大人邊黏上來?你們學校的風氣一直是這樣嗎?」

  似乎想像得出那副景象,喬魯諾忍不住輕笑,「妳對那種人來說具有吸引力吧。」

  「拜託不要嚇我……」

  「妳看起來似乎不會有問題,真有需要隨時儘管開口。」

  「需要嗎……倒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特莉休帶點猶豫,慎重低聲道,「我想學點日語及英語,畢竟以後要跟康一他們保持往來,還是要懂得他們的語言直接交流才行,多學點語言對未來出路也有幫助……但是開始補習的話,可能就沒法再接打工……」

  他知道特莉休在私人花費上盡可能不依賴他們的資助,從剛才帶著自己一路兜轉了好幾間精品店專櫃,倒也沒口頭上宣稱的那樣真正狠削一筆,其實光隨便變賣掉迪亞波羅幾條資產就可以完全不用顧慮金錢支出,與其說特莉休沒貪圖過生父留下來的遺產,不如說是單親家庭成長下養成的自尊心吧。「要不要順便以外交官為目標?這樣動用整個『PASSIONE』來投資妳都不是問題。」

  「你是哪來的邪惡組織首領,還外交官,」特莉休隱忍笑意,輕搥下喬魯諾肩頭,「別把壞主意打到我身上來,我只是很普通地想學習外語,麻煩給點普通的反應好嗎。」

  「只準我以個人名義投資嗎?真可惜,我覺得妳應該辦得到。」

  「少來!你自己不是就有日本人的血統?」

  「只有年幼時住過日本,大概只剩一點聽力。」

  「好,那有空一起來練習對話吧。」說著特莉休眼睛一亮,拉著他走入一間亞洲風格的工藝店鋪裡,「那邊那個,這裡會有日本的工藝品嗎?」喬魯諾簡略掃視了店內一眼,默默指了一只色澤造型都頗為樸素的碗,特莉休愣住幾秒後,轉過頭看向其它櫥櫃,「算了,我再找找其它的……喬魯諾,福葛也有通知你們要在海邊小屋辦生日聚餐吧。是說,不再跟他解釋清楚你跟米斯達的關係嗎?好像在排擠他怪可憐的。」

  「他那麼努力不想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暫時就別再增加他的煩惱。」再說之前跟米斯達的關係好像造成他不少壓力,大概也讓他有點排斥去面對職場上司的感情問題。

  「也太纖細……唉算了……」特莉休稍微皺眉思忖一晌,隨即拋諸腦後,「那你選好要送米斯達的生日禮物了嗎?」

  「已經送出去了……」

  「啊?」

  「因為他得往各地跑,所以我想挑輛開起來舒適好用的車子給他,但我名下沒有財產,動用高額資金會透過組織管理的特定帳戶來操作,而且交車有些手續未成年人沒法辦理……總之米斯達很快就知道我想幫他買車,當場試車完他也滿意就直接開走用了……」特莉休無言地扶住額頭,「雖然我沒堅持非得要等到某些紀念日當天才能送禮物……果然會缺少驚喜感嗎?」

  「根本遜斃了。你們兩個都是!」特莉休簡短地下評語,繼續挑選著禮物邊心不在焉安慰道,「不過沒關係,比起車子你這副模樣對米斯達來說是更好的禮物啦,他就好你這口。」說著順手拎起一匹白色薄紗蓋在喬魯諾頭上端詳著,再又抓起一條掛飾還是鍊條的手工金飾鋪在他身上,「這個感覺不錯,乾脆求婚如何?既然感情這麼穩定差不多也可以了。」說著就又撤下薄紗金飾,另外挑了個錯覺藝術造型的餐具架,捧起來反覆轉動審視著形狀變化,滿意地前去結帳。

  「妳認為米斯達對那種事有興趣?」

  「不知道呢,不過你開口的話他應該會很高興。」走出店外,特莉休正要把包裝好的提袋交給喬魯諾扛,卻看到他一臉凝重地掩住下顎,「我只是隨口提議的,你不用那麼認真。」

  「不是,在這方面我失言過……」喬魯諾只能佯裝鎮定地苦笑起來,畢竟那確實是自己真心的想法,當時的情況也沒更多餘裕仔細思考話說出口的後果,完全是自做自受,「……到時免不了被修理一頓就是……」

  「你在感性面上意外地挺大意的。」

  「我其實不是很了解……」喬魯諾微頓,「特莉休,妳也會嚮往婚姻嗎?」

  「我是女人,當然會希望喜歡的人能給自己承諾……」說著特莉休放緩步伐,有點惆悵地看向遠方,「也有像我媽那樣……我真不明白,為什麼她會那樣為了年輕時的短暫相逢、寧可獨自一人生下我扶養我長大,另外找個中意的男人依靠不就好了,幹嘛那麼辛苦……要說她真的有多喜歡那個男人,卻直到死前才想到要去找他……」

  「是為了保護妳吧,女人有了後代,母性本能通常會壓過愛情的衝動。」特莉休訝異睜大眼,轉頭直盯著自己,「怎麼了?」

  「你的說法有點……」特莉休自己無法毫無顧忌地接受父女關係,但聽到喬魯諾的言論突然深切感受到,自己對母親給予的愛護從來不曾抱持懷疑,就像布加拉提當時安慰自己不用擔心,自己的話則無須考慮母愛是不是理所當然,喬魯諾在這方面跟自己有著類似的怪異,「喬魯諾,我是靠想像與觀察去理解別人口中的父愛的,對我來說那就像電視劇裡才會出現的台詞,你是母親那邊嗎?」

  他淡淡地承認,「都是。」

  「難怪有種透明感……我好像知道你是怎樣的人了,你有什麼困擾嗎?」特莉休牽起他的手,牢實握住,「如果是組織的事,你是不會來找我商量的,如果是想知道我的近況,聚會時再提就可以了,但從一開始到現在,你好像真的只是想跟我說說話。你不是會特地找人閒聊的人,但你什麼都不說,我反而會在意。」

  「沒事,只是需要稍微轉換情境讓大腦進行積極休息,妳的個性跟我相差很多,和妳在一起腦袋會清醒一點……」

  「那就是跟米斯達有關?難得你會這樣煩惱。」

  果然很敏銳,喬魯諾別開視線,握在掌心裡的手指纖細柔軟,卻帶著鼓舞的力道,「我想我不是很成功的情人……」

  「成功……」這樣啊,特莉休嘆氣苦笑,「難不成你還想設立績效目標逐一檢核達成率?男人就是這樣,不在感情上取得優勢就會不安嗎?」

  如果真能像工作一樣給感情明確制定進程就好了,然而這種事沒有標準可言,只能在黑暗中不斷盲目地摸索嘗試,而且還是比企圖取得優勢更不堪地,只不過不敢展露出懦弱的那一面,與其說不安,不如說想要能夠隨時隨地確認那個人屬於自己,他不喜歡這種病態依存的傾向,但也始終無法徹底拔除那一點扭曲的心思。「……那該怎麼做才好?」

  「去問米斯達啊,坦誠地說出來就好了。你比我還了解他吧。」

  他大概猜得出米斯達會有什麼反應,喬魯諾一時間困窘得不知如何啟齒,特莉休說的完全是正論,自己卻難以跨越過那道障礙,坦誠地對所愛之人曝露出自己含括缺陷的一切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那之後會克制不住湧生更多期待,與想要珍惜米斯達的心情之間,他沒把握怎麼拿捏才好,而且他確信米斯達總是會包容著自己,就會變得更加貪得無厭。

  特莉休體貼地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開口要索了一頓大餐。





  結束約會送走特莉休後,回到家推開自己的房門,踞坐在床鋪前的人影著實嚇了喬魯諾一跳,米斯達異常沉默地瞥上視線,不由得讓他對自己近日竊賊般的舉動感到心虛,但米斯達出現在這裡心底依然老實地感到輕盈起來,他一面脫下大衣一面揚起微笑走近,「米斯達,你什麼時候回……」招呼未完,米斯達突然就捉住他的手臂使勁一揪,喬魯諾差點就整個人跌撞而上,失去平衡之際幸好雙手來得及拄住床側,摸不著頭緒時衣領被粗暴地拉扯開來,米斯達緊擁著自己埋頭在鎖骨上嗅氣啃咬,唇舌又吸又舔地從頸側滑上臉頰,當濕熱的舌尖鑽入耳廓、粗重的鼻息噴吹髮際,喬魯諾忍不住縮起肩膀,抓著他衣袖微微呻吟出聲。

  就緊抱的姿勢他被壓倒在地,米斯達卻只在臉頰上輕蹭幾下,收緊了環在腰後的雙臂就不再動作。稍微有點可惜,喬魯諾輕挲著米斯達的背脊,手指爬過髮茨撫上腦勺,就算什麼都不做感覺也很舒服,被米斯達的體重與體溫壓在身上、被他的氣味籠罩著,那些陰鬱的情緒頓時就煙消雲散、彷彿舉無輕重的謊言。察覺自己心境變化如此直接明顯,他無可奈何地自嘲幾分。

  不過,罕見米斯達這麼沉默寡言,是遇到了什麼不愉快心情不好嗎?喬魯諾稍加施力回擁著,好一晌後才再說道,「米斯達……要不要到床上去?地板有點冷。」雖然米斯達的擁抱很溫暖,不過即將入冬之際,背脊貼在地板上已感受到涼意。米斯達趕緊放開他撐起上身,噘嘴訕訕地搔抓頭髮,喬魯諾挨近,搭著他的肩,在嘴角湊上一個試探的輕吻,米斯達側過臉,讓他再把親吻落在雙唇上,溫吞地互相索求親暱的印記。

  長吻過後米斯達有些苦悶地低聲說道,「我看到你跟特莉休在一起……」

  喬魯諾一怔,「部下沒跟你彙報嗎?」米斯達不在時,照理會安排親衛隊輪流監視才對。

  「有是有,只是我回來時有事到附近剛好看到你們……」他抿唇,乍然想到什麼手忙腳亂地澄清,「我、我不是吃醋啦,我們三人之間是特別的,那時候你嗯……該怎麼說,你看起來,好像比較放鬆,可是……也很遙遠……」

  聞言窒息感湧上心口。

  帶著幾分低落,米斯達小心翼翼地撫摸上喬魯諾的臉頰,「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平常沒想太多……同居如果讓你覺得有壓力的話,你不要勉強自己……」

  結果還是讓米斯達看出端倪來,甚至被自己的情緒變化所拖累,但不是這樣的,特莉休勸自己要再坦誠一點,喬魯諾也知道該好好溝通,然而實在無法再次說出口,說不出與這個人戀愛讓自己變得更容易感到寂寞,「不是的,米斯達,」話語到了嘴邊就又吞回深處,不是想刻意隱瞞,但沒法不顧忌能不能被這個人所喜愛,沒把握那份任性會不會愈發失控。時至今日自己仍沒有什麼長進,喬魯諾帶著愧疚努力擠出迂迴的言詞,「只是你不在身邊的時候……有時會胡思亂想……感覺這個家……太過空曠……」語畢,隨即尷尬地按著米斯達的手藉機掩住臉龐。

  米斯達呆愣嘟噥著,「我又不是不在,只是最近比較晚……」說著再又一愣,「……等一下,你這種說法我會誤會!聽起來、該不會、怎麼會……啊不管了不準是別的意思……」儘管言詞混亂跳躍,眼瞳卻閃動著期待的光芒,「你有這麼喜歡我?」

  「……一直都這麼喜歡你。」

  瞬間米斯達眉開眼笑,掌心纏到他頸後交疊,語氣也撒嬌似地輕柔起來,「再多說一點……有多喜歡我?」

  「你總是無比耀眼,只要待在你身邊,就會覺得海闊天空……」說著米斯達湊上一個飛快的淺吻,喬魯諾怔住一晌,回過神來再說下去,「我總是一再地抱持期待……」嘴唇又被啄了一下,「米斯達,我……」才稍一出聲,又被米斯達用親吻打斷,喬魯諾困惑半張著唇。

  「你繼續說下去啊……」米斯達得意地瞇起眼眸,手指游移到耳根輕輕搓揉著後側。

  「嗯……喜歡你……」嘴唇斷斷續續被干擾間斷,喬魯諾也不再專注於構築詞彙上頭,反覆又重覆地吐出不完整的告白字眼、一面享受這小小的惡作劇,真是,完全贏不過這個人,好可愛,他攬住米斯達的腰側,傾身回吻著,不自覺地綻放笑意。

  漸漸地逗弄式的輕啄愈發綿長密合,直至呼吸紊亂到透不過氣才休止,米斯達滿足地凝視著他,那雙比黑夜深邃的眼瞳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他指腹拂過喬魯諾的嘴唇,輕聲問,「要不要到床上去?」

  煽惑的氣氛驟然升溫。他們不再交談,只剩深吻從喉頭勾引出的喘息呻吟,同時緩緩褪去對方身上的衣物,掌心貼著肌理曲線來回愛撫,指尖錯亂交纏著,身體緊貼肌膚輕顫起來,當自己揉抓著米斯達臀肉來回搔刮至腿側,米斯達也緊握著雙方的性器扶著腰脊搓擠,喬魯諾把下肢卡進米斯達股間,順勢緩緩用身體把他壓在床鋪上,下腹微微挺進時米斯達稍加施力鉗住自己磨擦起來,他撫摸著柔韌的腰線滑上胸膛,後頸被壓了下來從眼角一路舔吻到耳際,喬魯諾捧著米斯達的臉龐,依偎在自己掌心裡的黑瞳像狐貍一樣狡滑地彎弓著,嘴角勾起淺淺笑意,小麥色的臉頰底下泛出紅潮,像是什麼魔物一樣帶有異於常人的妖魅感,蠱惑著腰後神經隱隱拉扯著脊骨,喬魯諾著迷地送上親吻,舌尖刷過齒列探入顎下仔細地舔舐腔壁與舌蕾,把彼此的生殖器緊壓在米斯達的腹肌上像在體內交媾地忘情擦撞。

  他用指間夾著米斯達的乳頭揉捏著,伸出舌頭舔吮到通紅發脹,米斯達緊抓住他的肩頭仰頸嘳嘆,喬魯諾繼續用唇舌延著肌理滑吻向下,在下腹逗留地打轉親吻,米思達劇烈喘息地脹縮著腹肉同時緩緩張開大腿,他貼著內側輕力啃吮,懷著明確的私心留下痕跡,手指摸上自己的頭顱輕輕撫弄催促,他撩起米斯達的大腿扶著抖擻的莖身仔細舔弄,彷彿再一次記憶下早就熟悉不已的形狀氣味觸感,特別是親吻著冠頂、舔入縫細內反應會特別敏感,手裡打劃著根部與陰囊,嘴裡含住頂端吸嗍滲出的腺液,米斯達扭起好看的腰線搖晃下身,他將整條陰莖含入嘴裡小心地上下含弄,破碎喊著自己名字的呻吟聲從耳際鑽入腦內一片熾熱空白,肉棒在嘴裡愈發橫衝直撞,他吐出陰莖重新再從陰囊與根部緩緩舔弄、交替著深淺不定的吞吐,米斯達終於克制不住粗暴地按住他的腦勺,猛力挺進直抵喉頭腔壁,大幅激動地抽插起來,喬魯諾忍住撞擊的不適感一面盡可能放鬆下顎承接到底,即使擦痛到生理性溢出淚水,想到是這個人所戳記的觸感,情欲反而愈發高漲,最後奮力壓著自己失控不放時,喬魯諾努力用舌頭與上顎交覆上下軋擠,口中的陽具一振一縮,米斯達高聲呻吟著間斷噴灌精液直至完全軟疲為止。

  米斯達粗喘著氣息,手指鬆軟地撫去他眼角淚水然後小心翼翼扳開下唇抽出陰莖,皺眉不捨地捧起他的臉頰,「你這個人真是……」喬魯諾已經沒有餘裕再回應米斯達,他攫住他的後臀,推進自己還沒發洩的性器擠入他腿間在腿根與會陰屢屢磨擦過性器,米斯達剛射完精還癱軟著,再被這麼撩撥敏感到差點痙攣,只能咬住他頸側,泅溺無力地抓著他肩膀收緊顫抖的腿肉。

  在米斯達小腹上射精後平息下來,喬魯諾抽出小几上的紙巾緩緩幫對方擦拭乾淨,米斯達默默笑著用手指梳開散亂的髮辮。過度濃密親暱的事後氛圍讓耳根有些發熱,喬魯諾埋進米斯達的胸膛裡,眷戀地攬著他的臂膀。米斯達下巴磨挲著他的髮稍邊輕手搔弄他的耳廓,「喬魯諾……那個,我有無論如何都想弄到手的東西,跟業者那邊的交易也都收尾了,東西也到手,所以剩下的想拜託你配合一下下……」

  就是最近忙碌的原因嗎?抬起頭來,米斯達正眨著迫不及待的興奮眼神催促著自己,喬魯諾順從地點個頭,米斯達跨過他身上,從床鋪下撈起脫下來的長褲從口袋裡摸出一只小絨盒,「我在收到賄……在收到貢品裡特別中意這個!」掀開盒蓋軟墊上插著一對豆點大的深紅色寶石,橢圓拋光的弧面正中央像貓眼一樣劃過一道細長的淺色反光,「現在偏紫紅色,不過白天去拿時還是青綠色的。」

  「貓眼變色石。」

  「你也知道啊。」米斯達自顧自地揚起愉快的音調,「本來只有收到一顆,想說貓眼石嘛就湊成一對好了,沒想到只是會變色又這麼小一粒而已就貴得要死不說,要找到色澤一樣的又他馬的難找!可是沒辦法第一眼看到就覺得蠻適合你的,要是做成戒指啦還是胸針啦也不是我要的感覺……要一對才好!」

  看來是拿去打成耳飾,「所以……這是要送我的?」

  「不是送,是要給你戴的,啊對,算是送你的,要戴給我看。」米斯達自成一格的獨特語感喬魯諾乍聽之下也有些費解,總之要自己換上去就對了?他正要伸手拆下舊耳環,米斯達卻又立即撥開他雙手,「欸欸欸不對不對,你不要動啦……那個,你就不要動,讓我幫你換就好……」說著偷偷嚥了口水,謹慎地把他的手安放到腿上壓住,「嘛就配合我什麼都不要做。」

  真不曉得為何堅持這種小細節,喬魯諾安份地像素描模特兒,任米斯達摸著耳珠後方緩緩地拉開底夾,感覺到細針在洞孔細細移動,米斯達將取下來的耳環放在自己手心,拿著新的輕手輕腳地再戳過洞孔。近距離下專注的視線卻微妙地錯開自己的目光,總是隨著表情變化豐富的濃密眉型與煤玉眼瞳,現在幾乎靜止著帶著平素難以窺見的肅穆神秘,微啟的雙唇嫵媚得讓人心慌。

  兩邊都換上變色石後,米斯達撩起耳後的髮絲梳放到頸肩,得意洋洋地綻放笑容,「很好很好!老實說我也考慮過要不要做成有垂墜的,你動起來就會跟著搖晃感覺很色情雖然也不錯,不過這次還是簡單利落一點的造型就好。」他又捏著喬魯諾下顎,左右反覆來回觀賞著,「嘿,是我的。」

  喬魯諾笑著嘆氣,「真是,你明明是送禮的人,反而高興得像收到禮物一樣。」

  「嗯?我就是在犒賞自己啊!我的生日也快到了不是嗎?當然要花大錢看看好東西取悅自己!」說著又一把搶過喬魯諾手中的舊耳環塞進小絨盒裡收走,「既然要戴我給你的耳環,舊的用不著我就沒收了。」喬魯諾伸出手他趕緊把絨盒藏到身後去,「不管!已經是我的了!」

  「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不過裡面有個小機關。」米斯達這才不甘願地交出絨盒,喬魯諾抽出其中一根,「看起來是壓克力材質吧。」米斯達湊近臉來,喬魯諾捏著青碧色的圓珠裝飾一扭,就整個剝落下來,其實只是一層薄薄的球型中空外殼,真正鑲嵌在底座上的寶石閃爍著完美的切割火彩。

  「鑽、鑽石?」米斯達詫異地張大嘴巴,「兩邊都是?」

  「嗯,我以前儘量避免留太多錢在身上,很容易被收保護費,就算存到銀行也會被父母提走。」喬魯諾再仔細把壓克力外殼罩回去,「所以就負債買了輕便的保值品,有錢的話先拿去清償債務。現在尾款都已經付清了,而且鑽石要附帶鑑定書才值錢,晚點我拿給你。」把耳環塞回絨盒裡遞出,米斯達卻沒伸手接下,原本臉上的興奮感也消失無蹤,「怎麼了?」

  米斯達猶豫著,「感覺……很重要不是嗎……」

  「只是筆小財產而已。而且你送的耳環價位還較高。」

  「不是啦,那個……」米斯達搔搔臉頰,「這是你的私房錢吧,我只是想要你身上的東西而已……」

  明明平常嘴邊總是愛掛著賺大錢又占便宜不手軟,偏偏在這關頭收斂起來,難得可以那樣取悅米斯達的。喬魯諾懷著一絲緊張提議,「那……要不要拿去打成對戒?」

  米斯達愣住,下一刻變了臉色橫眉怒目,「好啊你還真敢說!不久前你說過什麼話我還記得一清二楚!打對戒求婚喔?唉呦我承受不起!」說著又大大地冷哼一聲。

  「嗯,其實我到現在還不是真正了解所謂的婚姻,我這種人還提求婚本身就有點怪異……」他壓住腕間的顫抖緊握著絨盒,「在法律上也沒有保障,要說儀式性我們的身份又不能太公開張揚,我也不認為可以靠這種形式束縛住你……」

  米斯達沉默一晌,奪走盒子在手裡晃了晃,「好啊,就拿去打戒指,然後再拿來向我求婚,到時候我一定要狠狠拒絕你一次!」

  「好。」喬魯諾鬆口氣,微微按著胸口,即使自己對婚姻沒有實感,被這個人拒絕時心裡還是會感到刺痛,算是值得慶幸的反應嗎。

  米斯達愈發不滿地拉扁嘴線,倒已沒先前的狠勁,他輕輕捏下喬魯諾的臉頰,嘟噥著,「……你露出這種表情我要怎麼拒絕你……」表情?喬魯諾下意識想遮住臉龐,米斯達趕緊扳開他手腕,「欸欸、不要遮啦,又不是說討厭你的表情,應該說其實我還挺喜歡的……你遮掉的話我不就看不到我的獎賞了嗎……」說著指背掃過臉頰劃過耳殼,延著頭髮拂下,再又來回輕撫,無奈的眼神裡蘊含著一絲寵溺。

  對米斯達來說這是自我犒賞的方式,喬魯諾突然想起白天特莉休把白紗蓋在自己頭上的舉動,以及她那時所說的話……霎時好像有點理解到那是指什麼了,意會過來不禁感到面紅耳赤,下意識又想掩住臉,手半抬起時再硬生生地忍住內心衝動壓下,難為情地頂著一張羞赧的臉色承受米斯達的目光。

  「噗……」米斯達俊忍不住,趴笑倒到一旁去,「你的表情變得好奇怪!為什麼現在才害羞起來啦……」

  「如果讓你覺得愉快的話……」

  「不是我覺得愉快,」米斯達拄著下顎,再次摸上他的臉頰,「是你讓我覺得很可愛。」

  一下子大發脾氣一下子又肆無忌憚地大笑,這個人身上彷彿有著源源不盡的開朗情感,自己苦惱著要怎麼吸引這個人更多目光,結果反而米斯達自己做得更好,喬魯諾微微苦笑。

  米斯達突然用力揉亂了他一頭金髮,「不要著急,喬魯諾。」他慵懶笑著,手指再仔細輕柔地幫他把亂髮重新撫平,「不是說我在追求你嗎,所以你要配合我的步調。再說,」說著又捏了他的臉頰,「臭小鬼學人家什麼求婚!等你成年了再來煩惱這種等級的問題!」

  雖然不是不服氣,但還是有點感到不甘心,喬魯諾沉悶地反問,「那我就這樣什麼都不做嗎……」

  「你可以做色色的事啊。」眉尾挑高,米斯達揚起輕浮的笑容。

  實在莫名其妙到喬魯諾都覺得好笑,他緩緩躺下與米斯達並列對視著,「好,老實說我覺得你下半身的穿著曝露誘人的腰線褲管包覆著渾圓的翹臀好好勾勒出從跨間的突起到大腿的肌肉再加上長靴十足十地襯托出……」

  米斯達趕緊摀住他的嘴巴,「等一下我叫你做色色的事不是叫你開黃腔!」

  他們互瞪一眼,懷著各自的想法不約而同地淺淺悶笑。

  米斯達摟過喬魯諾的肩頭,高舉著小絨盒,「好啦,我就勉為其難幫你保管一下私房錢,要是哪天被全國通緝就變賣成畏罪潛逃的本金!」

  「拿逃亡來假設?」

  「我們是黑幫大佬欸哪天被官商警黑一起圍勦也不稀奇吧!這是為將來打算好嗎!」

  「聽起來下場好慘……」

  「對呀所以到時候要逃就兩個人一起逃!」米斯達轉頭咧嘴一笑,「聽起來有沒有比求婚台詞之類的更羅曼蒂克?」

  確實也不是第一次一起亡命天涯了,這樣漫不經心的閒扯比誓言更為珍貴,喬魯諾滿懷暖意地奉上一吻。

  內心深處的空洞大概還會一直困擾著自己不知到何時,不經意時就會滲透啃蝕上來,即使如此……被米斯達攏入懷裡,被搓亂了髮絲,確實地被憐愛著,被那明媚的笑容安撫著,就無比貪戀。






特莉休挑選的禮物大概是這種感覺

嗯……雖然有點惡搞效果,不過總覺得按福葛的本性就又會不小心錯過重要的時機點XD
是說上司們的感情糾葛也沒很嚴重啦更何況還是壓力源……
寫著就覺得特莉休都比他適合混黑道(遠目)

至於喬魯諾,有一些幼兒期錯失的情感空洞大概就這樣會伴隨一生下去
不過他是心靈強悍的人,慢慢地自然會找到與心理空洞共存的生活方式
這種人也不會覺得自己悲慘,因此米4那種你自己都好了那就ok的乾脆態度反而比較舒適
(其實米4對纖細一點的人來說偶爾會很傷人……請不要對心理有陰影的人太直接^^b)

總之,好像蠻長時間沒這樣跌同人坑跌到寫衍生了
該說滿足嗎還是欲求不滿~很快樂也很煩惱,@4也很可口❤
雖然就H來說真是我的極限了……(仆街)

人子在基督教偏指神子人性的一面,事件視界 :以黑洞來說就是光子能否逃逸被觀測到的重力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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